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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前傳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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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舒飛到蓬萊之東,她之前日日在此訓練的聽潮崖下,越想越氣。

難道就因為她來自異世,靈力有異不能禦劍,就不能另辟蹊徑了嗎?太不公平了,又不是她要來到這裏的,連中秋都沒有的破地方,更別說沒有電腦、沒有手機、沒有WIFI……還沒有,爸爸媽媽……

落日消失在海面,月亮從東邊升起,望舒望著天上的滿月,心裏的不忿消下去,只餘下無盡的失落與委屈。

縱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十五年,在蓬萊也待了十年,可還是沒有一個人,能夠真心在意自己。

她坐在沙灘上,將頭枕在膝蓋,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下來。

直到在被淚水模糊的餘光中,看到一襲月白的衣袂,是飛廉。

飛廉聲音低沈,像一聲嘆息,聽不出悲喜:“你哭了。”

望舒依然埋首,止住眼淚,冷冷道:“你來幹什麽?”

飛廉有些無奈:“不是你約我來的嗎?”

望舒哽咽:“我以為我能在禦劍大賽上奪冠,準備感謝你的,現在……”他居然還自己提起。

飛廉淡淡道:“你不是謝我教你禦風嗎?”

望舒心裏的委屈又湧上來,欲言又止:“可是……”

飛廉了然:“可是我今天沒有幫你說話。”

望舒終於忍不住擡頭:“你知道還說?”卻見飛廉沒有絲毫愧疚,面上還帶著微微笑意。

但飛廉很快正色:“我知道你一心取勝,可是以禦風之術奪得第一確實勝之不武,那樣對靈力普通的修仙者不公。”

望舒不服:“可是因為我靈氣有異不能禦劍,屢屢被嘲笑就公平嗎?”

飛廉斷然道:“當然不公。”

他答得如此果斷,卻讓望舒忍不住蹙眉,他總是這樣變來變去、自相矛盾是要幹什麽?

飛廉溫然一笑,矮下身來,坐在了她身邊:“委屈你了。”說著,哄小孩子般輕撫她的後腦勺。

望舒本來是不願意的,可是不知為何,她竟沒出息地無法出言阻止。

飛廉收回了手,輕聲道:“玉衡仙子說,既然你已經學會禦風,便不用再修禦劍。”

望舒驚喜道:“真的嗎?”暫時忘卻了對他的疑惑。

飛廉聲音堅決,不容置疑:“當然。”

望舒布滿淚痕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笑意:“太好了。”

飛廉卻有些惋惜:“其實若只論飛行,你確實勝過天璇。”

望舒反倒不介意:“無所謂啦,我會禦風,他卻只會禦劍,你沒看他今天都跟玉衡仙子急了。”

飛廉見她不解,繼續說出自己的真意:“我的意思是,你應該拿到獎品的。”

想到滅魂劍,望舒也有些舍不得,不過她很快就想開了:“可是也沒有辦法了,又不可能重辦禦風大賽,我心裏知道我厲害就好了。”

飛廉不由莞爾:“我也知道。”從袖中拿出了一管玉蕭,遞給望舒。

望舒接過打量,觸手生溫,晶瑩如碧,不由奇道:“這是什麽?”

飛廉道出來由:“我參加禦劍大賽時的獎品,碧玉蕭,可以驅使封印眾生的魂魄。”與滅魂劍相比,也不遑多讓。

望舒有些遲疑:“給我?”

飛廉溫和卻堅定:“給你。”

望舒終於明白了他的來意,有些不好意思了:“我本來是要感謝你的,怎麽好要你的東西?”

飛廉有些歉疚:“你本就應該得到獎品,只是世事難兩全,今日我在瀛臺上那樣說,心中就已經決定。你不願接受,是還在生我的氣?”怕她拒絕,只能故意曲解。

他既如此說,望舒便也不好再推辭,於是爽快道:“那,多謝師兄!”

飛廉不自覺帶了笑意:“不客氣。”

消除了對他的誤解,望舒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初衷,從腰間的錦囊中拿出了原本要送給飛廉的東西,慶幸道:“還好我沒忘記帶,這個給你。”遞到他面前。

飛廉有些詫異:“這是什麽?”沒見過這樣的點心。

望舒忍不住笑,為他釋疑:“這個叫月餅,我家鄉的人在八月十五這一天都要吃的。”

飛廉輕笑:“是嗎?這是你原本打算送我的禮物?”

望舒也有些羞赧:“對啊,太不好意思了,我沒想到師兄會送我碧玉蕭。”

飛廉不由一笑:“禮輕情意重。”從來重要的都是送禮的人。

望舒十分感激,嘆道:“師兄,你人真好。”目光觸到放在一旁的碧玉蕭,眼前一亮。

飛廉不解她神色的變化:“怎麽?”

望舒笑笑,沒有回答,自顧自拿起碧玉蕭,暗幸學宮中教過。

一遍奏曲,一邊禦風在他們身前的海灘上寫詞:

明月幾時有?把酒問青天。

不知天上宮闕、今夕是何年?

我欲乘風歸去,又恐瓊樓玉宇,高處不勝寒。

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間?

轉朱閣,低綺戶,照無眠。

不應有恨、何事長向別時圓?

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,此事古難全。

但願人長久,千裏共蟬娟。

一曲方畢,海灘上的紫光也隨之消失。

飛廉不禁讚嘆:“詞曲都是上佳。”

望舒不好貪人之功,忙道:“這是我家鄉盛行的歌曲,傳頌千年,自然難得。”

讚嘆完了,飛廉卻有些疑惑地看著她,問道:“‘高處不勝寒’、‘何似在人間’,世人皆求長生,難道你不想成仙嗎?”

望舒脫口而出:“其實我家鄉的人很少有相信仙道的。”說完便意識到自己說漏了,趕忙補救,“不是,我是說,仙緣難得,可遇不可求,既然求不得,只好借人間熱鬧聊以自慰了。”

飛廉也沒有深究,篤定地看著她道:“你同天璇,是這屆弟子中最有天賦的,好好修行,必有所獲。”

他不知道她的來歷,望舒也不願拂了他的好意,口中應道:“我以後盡力吧。”突然轉念想起關於他的傳聞,反問:“那師兄你呢,我聽流音說,人家都說你仙法高超,遠在許多仙人之上,為何卻遲遲沒有成仙呢?”

飛廉沒有回答,而是轉頭望向天際,望舒以為自己不小心觸到了他的隱秘,忙道:“我只是隨便問問,師兄就當沒聽過好了。”

她如此慌張,倒令飛廉失笑,輕聲道:“我不是不願告訴你,只是現在天色已晚,下次相見我再告訴你吧。”

望舒擡頭,月正中天,確實有些晚了,於是笑道:“好,下次再說。”

他們一同離開聽潮崖,飛廉將她送到冰宮的門口,一個鵝黃衫子的少女正站在那裏,正是流音,她滿面憂色,讓她本就清麗的容顏更加令人憐惜。

望舒忙走到她身前去,歉疚道:“我回來啦,讓你擔心了。”

流音轉憂為喜,正要發作嗔眼前人幾句,卻見望舒身後不遠處,飛廉正長身玉立,只好隱而不發。

望舒轉過身,向飛廉揮手道別:“師兄我到了,你快回蓬萊閣去吧。”

飛廉聲音低沈,卻很清晰,帶著一絲暖意:“好。”說完便從庭中消失了。

流音見狀忍不住道:“飛廉師兄的禦風之術已經如此純熟,修為似乎比傳聞中的還要高深些。”

望舒也點頭同意:“是啊。”

流音再回神看她,本欲將剛才隱忍的嗔怒發作出來,卻見望舒一臉悵然若失又不自覺嘴角含笑,改了主意,決定作罷。

因為從夏州到蓬萊之後,流音還從未見過望舒如今日這般由衷歡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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